墨轻沫

景羊/轩扬

【景羊】清醒的糊涂

好久没更了,出来冒个泡证明我还在!


世间最可怕的或许不是糊涂人,而是那些清醒着装糊涂的人。


大多数时候,很多人都清楚,拥有只是暂时的,失去才是永恒的。


李杨近期的工作有点多,一不小心又忙到了凌晨。


录音棚的位置不算太偏,从狭小的录音棚里出来,抬眼是对面大楼的灯火阑珊,闭眼是街边的昏暗路灯。


李杨咂舌,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彷佛和他有关,又无关。


手机微信还停留在汐玥和轩总轮流提醒他锁门关窗注意安全的微信界面上。


“记得落锁”


“注意安全”


“上车前记一下车牌号,下车记得报平安”


翻来覆去说了几年的话,李杨却不觉得烦,这些看似罗里吧嗦的文字,大概是他一个人闯荡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唯一的温暖。


在二楼棚门口落锁后,楼下休息室的一盏暖灯吸引了李杨的注意,循着昏暗的光摸过去,倒没有什么戏剧性的江洋大盗,不过是一个许久未合作过的同事罢了。


“景老师?”


李杨狐疑,眼下的尴尬,不是不熟,而是太熟。


说来也神奇,李杨现在才发现曾经配过的那些剧本里演绎的分分合合兜兜转转的偶然重逢有多扯淡。


如果真的有一方刻意规避,同一个公司的两个人也能许久不见。


对方扯了扯嘴角,默不作声地把食指和中指间的香烟送到嘴边。


不被回应的问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都是尴尬的,敲不开的门再敲就没礼貌了,李杨握紧了手机,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


下一秒,一根香烟递到了眼前。


李杨一愣,不知道应该是说习惯还是礼貌性使然,顺手接过来叼在嘴里。


外套和裤子口袋上下摸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了好久。


李杨咬着烟蒂,眼眸黯然。


最可怕的不是曾经耳提面命逼着让你戒烟的人突然递过来一根烟,而是习惯性接过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许久了。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李杨戒的掉烟,却习惯性接烟,习惯性找打火机。


“还有活儿没干完吗?”


咬着烟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李杨,豪不犹豫地接过景向递来的打火机,随口开始寒暄。


“不是。”景向眼眸深邃,或许是因为过了而立之年后的沉稳,又或许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曾经带着光的眼神暗了下来。


曾经从泥沼中都能看到勃勃生机的人,现在万水千山在他眼里都失了颜色。


“家里事比较多,出来躲躲清闲。”景向吐着烟圈解释。


尼古丁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两个人谁也逃不掉一身烟味,所幸彼此不嫌弃。


李杨咂舌,因为太久不联系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那些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中年男人一般,学会了夜不归宿,躲在公司里找清闲。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景向谁依以前不是这样的。


或者,李杨更愿意相信,这是被家庭压力束缚的正常男人的归宿。


不是他空口鉴评,而是他真真切切见过景向谁依这个人为了提早下班拼命工作的样子。





很久之前了,李杨昨晚工作到凌晨才收工,回家之前还盘算着晚上去客卧将就一宿,不要吵醒了主卧的人。


可当他看到客厅留着的一盏夜灯和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个时候,李杨事业风生水起,恋爱轰轰烈烈,唯一棘手的就是减不下去的体重。


为此,李杨还曾和粉丝大打出手,呃不,大骂出嘴:你们在嘲笑老子减不下的幸福肥,老子笑你们下了夜班没有对象投喂。


“怎么没睡啊?”


李杨突然搂住景向的腰,他自己就不矮,景向还比他高出来了几厘米,所以每次他都喜欢把脸埋在景向胸口,很有安全感。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景向抿着嘴角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抬手呼噜一把他头上的呆毛,“你这么晚不回来,我哪能安心睡觉啊?”


景向的手很大,很好看,掌心的温度覆在李杨的头上,暖在李杨的心里。


北京太大了,大到每一个人都渺小的像只蚂蚁,而景向谁依总能给李杨带来一种安全感,就像航船有了港湾。


“今天录音不顺利吗?”景向抱着人坐在餐桌前,桌面上放的是几道李杨爱吃的菜。


景向的手艺很好,每次他下厨,李杨都能多吃半碗饭,为此,李杨还不少抱怨,说他耽误了自己的减肥大计。


每当被当成罪魁祸首的时候,景向总是笑着搓搓李杨的脸,摸摸他的头,再把人抱起来转一圈,“羊羊一点都不胖,谁说我们家羊老师胖了?”


即使知道是他用来哄自己的甜言蜜语,但是李杨每次都被哄的心花怒放,嗲怪地靠在他怀里收着力气在他胸口锤上几拳。


“也不是,就是搭档今天状态不好,多录了一会儿。”


李杨坐在景向腿上,头靠在他胸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景向的投喂服务。


和他在一起,不仅虾是没有壳的,手里是有花的,就连筷子都可以不用拿。


那个时候,是真的幸福啊!李杨吐着烟雾回忆。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景向被剧组的其他几位老师簇拥着出棚,更有甚者,几位熟一点的老师还会“恶狠狠”地放狠话威胁,“景老师,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请客,绝对跑不了。”


每次景向都陪着笑回应,“行,回头我跟家里的领导打个报告申请一下。”


至于领导是谁嘛?当然是那位娇娇软软的羊姓配音老师了。


而李杨,则每次都大大方方地跑过来接人,有时是鲜花,有时是奶茶,一边捂着嘴偷乐,一边明知故问:“景老师,你只顾着我,都不照顾同事关系,真的没问题吗?”


景向虔诚地捧住李杨的脸,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后者的唇上,“时间有限,我想都拿来爱你,抽不出空来顾及同事关系。”


这句话李杨尤为深刻,当时听起来甜的冒泡,现在想想,不过是为了be结局埋下的一个线索罢了。


口腹蜜剑后的言外之意,不过是同事关系有的是时间处理,而和他的关系,总要争分夺秒。


从一开始就想要离开的人,一定会制定好详细的计划,争取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很多故事从开始就谱写好了结局,主角的不停挣扎就好像秋后的蚂蚱,走完大纲上的主线剧情,也就意味着该散场了。


应该伤心吗?李杨不以为然。


如果说景向从一开始就计划了离开,那他就是那个清醒着踩进火坑里的人。


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他也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性的结局。


正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保持清醒地迈入世俗的坑里,到了真正分开的那一天,他才没有那么难过。




甚至就连分开的前一晚上,他们仍然像平常一样,抱着鲜花搂着腰从外面回来。


……(彩蛋)


那一晚,浮浮沉沉并没有收走两个人的理智,没有温柔细致的事后安抚,只有呛得人流泪的事后烟。


暂且把错误归结到烟身上吧,毕竟骄傲如少年,他们都不想承认自己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被小情小爱缠住了手脚,谁都不愿意承认那眼泪是为彼此而流。


发了狠的撞击,疼到了骨子里。


李杨扶着腰,即便连嗓子都哑到说不出话来,也还攀着对方的肩膀,不遗余力地迎合施暴者。


那是李杨在这次偶然遇见之前的最后一次抽烟,是景向谁依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第一次抽烟。


后来,原本烟瘾难耐的人兜里没有打火机,原本一身干净督促对方戒烟的人反而染上了烟瘾。


没什么深意,不过是一个拼了命地证明自己能戒掉一切,包括那个人;一个拼了命地留住曾经那段回忆。


“最近过得还好吗?”休息室里烟雾朦胧,遮住了两个男人的表情,景向突然开口。


李杨吸了一口烟,打着圈吐出来,“还行,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好啊!”如果语气没有那么虔诚,李杨大概要以为他是嘲讽。


李杨轻笑一声,半开玩笑道:“怎么?景老师搞不定女朋友了?”


他早就知道,景向和他分开以后谈了个女朋友,虽然没见过,但听其他同事讲,确实漂亮温柔懂事。


或许是真的放下了,谈及这些时还能面不改色。


景向摇了摇头,对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轻掸了两下,“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活压力太大了。”


李杨点头。


景向掐灭了抽完的烟头,转头又点上了一支,“以前没觉得,现在彩礼房贷车贷都压在身上,才真正感觉到男人难啊!”


“要不然……”李杨犹豫了一下,“你娶我吧?”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都知道是在开玩笑。


景向笑了一下,就着他的话往下说,“娶你就好了,不用好几十万的彩礼。”


“我一个月工资也不少,可以一起还房贷。”李杨接着往下说。


“还不会无理取闹天天需要变着法的哄着。”


越想越美好,两个人都笑了,笑着笑着嘴角就下去了,怎么也笑不出来。


李杨一巴掌拍醒身边的人,“行了,别扯了,早点回家哄她吧!”




如果问李杨,甘不甘心放手,李杨会回答“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发现的宝藏,他怎么可能愿意拱手让人。


但要问他情不情愿放手,李杨会说“情愿”。


因为景向谁依太好了,神明被他扯入凡尘,短暂拥有过就已经很好了,他更想把他送回神邸。


那个李杨爱的人,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捧着一颗心来爱过他了,他又何必在意对方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的时候去爱谁。


他用一颗心来赌,赌他自己心甘情愿放手。


——end.



评论(17)

热度(188)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